提到司马光,我们更多地会想起小学课本里那个砸缸救人的神童。当神童长大,成为北宋文坛、政坛上举足轻重的存在,他是文学家、史学家、政治家,他是刚正不阿的儒学典范,他主持编写《资治通鉴》,他与王安石在朝廷上的斗争此起彼伏,关于他的传说,都在向我们展示着他是一个理智、板正、克己的人。似乎他就是应该写《孙权劝学》这样的文章,似乎他就是应该写“春风不识兴亡意,草色年年满故城”,似乎他就是应该写“若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可是有一天,刚正不阿、温良谦恭的司马光,写下了一首《西江月》,如泣如诉,令人心醉!宋朝文人,惯会吟咏风月,特别是北宋文人,没有太多的战乱,所以家国情怀比较少,更多的是闺阁艳词,倚红偎翠的柳永,写的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富贵宰相晏殊,写的是“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醉翁欧阳修,写的是“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红杏尚书宋祁,写的是“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不管是居庙堂之高的宰相,还是处江湖之远的游子,写的清一色都是艳情词、闺怨词,这是一个“来呀,造作呀,反正有大把时光”的年代。在这样的环境下,即使是像司马光这样受人敬仰的儒家教化的典范,偶尔写几首艳情词,事业之余,作几首风情之作,倒也别具风流。我们来看一下王安石的这一首《西江月》,到底是怎样的别具风流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这可能是一个觥筹交错、杯酒言欢的宴会,流光溢彩,灯红酒绿,人生得意须尽欢。娉娉婷婷的伊人,袅袅而出。“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伊人松松挽住如云青丝,轻施薄粉淡妆成,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显而易见,这是一个清丽脱俗的佳人,没有浓妆艳抹,也没有妖娆风情,是那种气质型的美人,令人见之忘俗。“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绿罗裙,轻纱衣,美人如玉,轻盈如飞蹁跹舞,如柳絮飘飞,自在飞花轻似梦。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绿衣青衫的女子,自有一番风流姿态,“飞絮游丝”虽美,山高水阔,难寻难觅。“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见不着她,魂牵梦萦,可见着了又如何,更是相思成灾,多情更比无情苦。晏几道曾写“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可咱们词人却说,相见争如不见,见了面,可解一时相思,可终究还是要各奔东西,见了又别,更添相思,有情反而比无情更苦。“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笙歌燕舞终有尽时,繁华散去,宿醉还是要醒来,可热闹过后的安静似乎让人有一种更深的寂寥感、幻灭感、无力感。“深院月斜人静”,此时无声胜有声,无需多言,深院,月斜,人静,不着雕饰,尽得风流。司马光很少写词,可他丰富的感知能力,细腻的角度笔触,深厚的文字功底,一首《西江月》,句句经典,言有尽而意无穷,可谓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让人惊艳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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