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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村的乌进孝,小厨房的柳嫂子,揭开贾府

来源:笙 时间:2025/7/20

富丽堂皇的贾府和生计艰难的贾府之外,好像是两个互不相干的平行世界。

当贾府的人,在花团锦簇的府邸之中,逛着画卷一样美丽的大观园,吃着十几只鸡做的茄鲞,穿着刺绣精美的绫罗绸缎的时候,他们好像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贾府之外,那些为了有口饭吃而卖儿鬻女,而卑微乞讨的人们,当他们在瑟瑟寒风中发抖的时候,他们也绝对想不到,世界上还有像贾府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

然而,《红楼梦》中两个很小的角色,却通过轻描淡写的两句话,让这两个平行世界在贾府之中,产生了交集。

一个是从黑山村到宁国府来送年货的乌进孝。乌进孝进贾府,带了满满当当的货物,从各种野味到各种海鲜,从柴米油盐到活兔活鸡,分门别类,条理清晰地写好了单子,呈送给贾珍。面对着这张琳琅满目的单子,贾珍很不满意地说:“我才看那单子上,今年你这老货又来打擂台了。”

所谓的“打擂台”,不过是贾珍在讽刺乌进孝走过场,应付差事。因为对于贾珍来说,这些年货远远不够,“真真儿是别叫过年了”。

乌进孝不得不告诉这位锦绣堆中的珍爷,外面的世界有多悲惨:“回爷说,今年年成实在不好,从三月下雨起,接接连连,直到八月竟没有一连晴过五天,九月里一场碗大的雹子,方圆一千三百里地,连人带房,并牲口、粮食,打伤了成千上万的,所以才这样,小的并不敢说谎。”

这就是贾府外“悲惨世界”的真相。连绵不断的雨,碗口大的冰雹,让方圆一千三百里地的百姓无家可归,无衣可穿,无粮可吃。其中因为这场灾难而丧生的百姓,又不知道究竟会有多少。可对于贾府人来说,这又关他们什么事呢?他们依然可以在这所府邸之中,尽情游弋,可以抱怨饭菜“油腻腻的”,可以把多余的菜拿去“喂猫”,可以一顿饭吃上数十两银子。

而小厨房柳嫂子的话,似乎也在为乌进孝的话提供一个佐证。

第六十一回,当司棋派小丫头莲花来给自己要一碗蒸鸡蛋的时候,柳家的抱怨道:“就是这样尊贵,不知怎地,今年这鸡蛋短的很,十个钱一个,还找不出来,昨儿上头给亲戚家送粥米去,四五个买办出去,好容易凑了二千个来,我哪里找去……”

鸡蛋短缺还是小事,柳家的又告诉莲花儿:“你们深宅大院,水来伸手,饭来张口,只知道鸡蛋是平常物件,哪里知道外头买卖的行情呢?别说这个,有一年来草根子都没了的日子还有呢……”

当贾府中的丫头,都嫌弃“肥鸡大鸭子”,只想些清淡的饭菜换换胃口的时候,贾府外却连草根子都没有了。

这就是贾府外的“悲惨世界”。

三间兽头黑漆大门,一圈雪白的墙壁,将贾府内外分隔成两个不同的世界。门内墙内燕舞笙歌,人参燕窝,绫罗绸缎,极尽奢华;门外墙外,不知道有多少人连草根子都吃不上,却还不得不将田地里微薄的收获,进贡给贾府。

这才是《红楼梦》中最悲凉的事,比“金陵十二钗”的悲剧,更让人痛心。虽然《红楼梦》写贵族,但这两段小故事,却为读者呈现出贵族之外的残忍真相。这才是作者真正的悲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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