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是我提出来的。
离婚前夜,我安静地坐在客厅,等候照例晚归的泽生。
时针已指向十点,远处有隐约的笙歌,电视开着,屋子不大,却仿佛有回声。
这种寂寞,我太过熟悉了。
关于离婚,我想过许多次。
1
结了婚的女人,最经常想的就是离婚。只不过一些人,只是想想,一些人,付诸了实践。
这场婚姻看上去是无瑕疵的——
非常贴切的郎オ女貌,皆有稳定工作和收入,宽敞的房子,男人如日中天的事业。
但俗话说,婚姻便如脚上鞋,合不合脚唯自知。
我曾经也不以为然,后来才发觉,真的,的确如此。
不过才短短三年的婚姻,我想起从前热恋的时光,有不能置信的感觉。
如今的泽生,给我的时间何其少,难得一次他不用外出应酬,我满心欢喜地要和他说一点儿话,哪怕是聊聊市场上的猪肉涨价,或是办公室的主任很变态。
但他一准在五分钟后睡着。
一开始我恼怒地把他推醒,他道歉过。
可是有一天,他发作起来,骂,你有病啊,觉都不让人睡。
从此,我就不再盼望这样的时候了。
我准备了一张纸,上面用四号宋体字很工整地列出了离婚的一百个理由。
今天我在电脑上敲完这个东西,竟然用了不到四十分钟。我觉得,我们的婚姻,真的到了尽头了。
这一夜泽生回来得特别晚,我睡着了。
等突然醒来,发现泽生正拿着那张纸很认真地看。
发觉我醒了,他抬起头来看我,表情很古怪。
他一定以为我疯了,我这样的生活,要什么有什么,何况他洁身自好,仅这一个优点,就不知让我得到多少人的艳羨。
我勇敢地迎接他的注视。
他的嘴角渐渐带起一点儿嘲讽的笑意——
我哭着说:“你不再听我说话,你早上出门没有亲吻我,你忘了我的生日,你不再称赞我的身体,你弄丢了我送给你的爱情信物,你不知道我穿几码的鞋子,你不再为我削苹果,你宁可陪领导打牌也不愿意陪我吃饭,你永远乱丢袜子真多。”
他随手一扔,那张A4纸轻飘地落到地面。
泽生点支烟吸上,“数得出一百条,也真难为你了。”
我说:“不,很容易的一件事。”
目光撞到一起。
泽生说:“好。正好明天我有空。”
2
我们约好九点。
可我赶到民政局的时候,泽生已经走了。
我打他手机。
他说,他赶着要出差,所以先走了。又说,半个月后我回来,咱们马上就办。
我恼怒地挂了电话。
我讨厌这种拖拉的关系,我想要立刻与他撒清,从此他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我烦躁地登录Q,换上新签名一一不爽。
头像很快晃动起来:“咋了?”
当然是他,我的顶头上司周元超。
最近一个多月,我们突然变亲密了。
这是个长相儒雅的中年男子,刚从异地交流过来任职。
一直以来,我们之间有过的与工作无关的交谈不超过十句。
直至有一次,我和女友参加了一个朋友的生日会,没想到,周元超也在。
那一晚,大家都喝多了,歌唱得疯狂,舞也跳得放肆。
元超说,没想到啊,我。
他的话有点意味深长。我笑而不语,酒意让我的表情变得更柔和,平添了几分妩媚。元超搁在我腰间的手,不由得便紧了紧。
第二天我们便加了各自的Q,工作间隙就聊几句,暖昧而不挑逗,关切而不风流。
我没想过要得到一些婚外的抚慰,可我的时间那么多,多得让我感觉无聊。而这无聊,正是女人致命的弱点。
我突然兴起,恶作剧地回过去句话,“老公工作任务没完成。”
他那边一下子就愣住了。半响才敲过来几个“哈哈哈哈"。
他没有适时地接上我暧昧的玩笑,这让我感觉舒服。
我害怕遇上个情场浪子,专门与我这样的良家妇女进行情感PK。
我的心情好了一点儿,开始看新闻和八卦。
七月天天气热得异常,全国各地都在或多或少地下雨。广播跳出一条信息:近两日,某某地将有雷阵雨。
我留意到,其中提到的个小城,正是泽生的出差地。
他甚至没有挽留我。
我有点心酸。
我以为我们至少要像仇人样狠狠地吵上一架,激动之处他可能会给我一耳光,而我就会像泼妇样抡起凳子,没头没脑地朝他砸过去。
最后,我们鸣鸣痛哭,拥抱在一起。
我狠狠地敲一下键盘,为自己这种想象感到羞愧和愤怒。我问元超:“心情不好,请我去哪喝点小酒?”
坐在“时空隧道”灰暗的灯光里,我心情复杂。
这样的酒吧,我从未尝试与丈夫外的男人单独来过。
我不愿深究自己的邀请是不是饱含了一种豁出去的勇气,只低了头不停喝酒。
元超很体贴,提醒我少喝点,葡萄酒后劲厉害。他担心我半夜里会觉得难受。
他说得很自然,一点儿也不曖昧。
他坐到我身边,安慰地拍拍我的手背。他没有趁机搂住我,这让我对他充满了感激。
我或许会放纵自己,但不是今天。
深夜他开车送我回家,我有点头晕,在细碎温柔的音乐声中竟睡了过去。醒来时听到雨敲玻璃的声响,一时有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转头看到元超在吸烟,样子很动人。
我便不好意思了,直起身子,轻咳一声,啊,不好意思。
元超笑了,说,是我的荣幸。
我也跟着笑了。
车子重新启动,雨刮器无声地刷开雨幕。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泽生那里的雨,下得大不大?那个小镇,四周都是黄土坡,最怕的就是暴雨天。
到了我的楼下,元超先下了车,他脱下他的白衬衣,罩在了我的头上。雨那么大,不是一件白衬衣就可以遮挡住的。但我的心很温柔地牵动起来。
我们在雨中一块儿小跑,然后在楼道里,元超轻轻在我额上吻了一下,小心翼翼,而且很纯洁。
我看着元超的车驶远。突然想,如果他要求一个拥抱,我也许不拒绝。
我给他发短信:谢谢。须臾,他回过来:希望以后常有此荣幸。
我心情好,调皮起来:那可不许嫌烦哦。他说永远不会。
永远。这个词让我惆怅了。
从前泽生也说过的永远爱你,永远不分开,永远不生你的气,我从前相信是真的。现在仍然愿意相信是真的。
可是泽生再不肯说。那么就听别的人说好了。
3
元超的短信渐不分场合,而措辞愈见大胆亲热,有时仅仅两个字:“想你。”
明明严肃地开着会,他刚刚一本正经地做过工作发言,在听别人发言的时候,他的短信来了,“看我一眼嘛。”
像小孩子,撒娇着讨要一颗糖。
我觉得自己快受不了了。
我仿佛预见,某一天的夜里,我被他搂在怀里,恣意缠绵。
可是终究,我讨厌复杂的男女关系,我不愿在没有与泽生彻底了断之前,沾染上别的爱情纠葛。
我与泽生,本就不因为背叛而分开。我们之间,只是没有了爱情。
已经一个多星期了,泽生连一个电话也没有。
天气那么坏,我恨自己仍然担心着他。我不由自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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