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声明:本专栏依据严谨史料写成,为杜月笙历史传记,非虚构类小说
杜月笙在重庆由盛转衰的苗头隐隐显出来之时,日本人在上海滩也成了强弩之末。
但越是这个时候,越浮华,越危险。
对于留在上海滩坚守地下阵地的几员大将,尤其是最重要的吴开先,杜月笙始终担心他的安危,太平洋战争爆发,日本人侵入租界后,杜月笙曾一天一个电报催促吴开先火速撤离上海滩,但因为有重庆的命令在,吴开先只能置生死于不顾,在虎穴龙潭中搏击暗战。
身处乱世的江湖枭雄,对危险一向有灵敏的嗅觉,正当杜月笙在重庆无奈扮作江湖闲散人的时候,吴开先被捕的噩耗果然从上海滩传来了。
吴开先被捕,源自他的百密一疏。为聚拢人心,吴开先在上海滩领导地下抵抗,或多或少借用了杜月笙善施钱财,收买人心的江湖手法,有一段时间,为了提振士气,巩固人心,他频繁地向手下广散铜钿钞票,结果就散出了致命的问题。
吴开先有个门卫沈守良兼管杂务,因为拿到手里的铜钿钞票越聚越多,在十里洋场的诱惑下,很快他就崩断了深居简出的缰锁,拿着那一些花花绿绿的钞票到各种人多眼杂的场子里挥霍享受去了。
这一出格的举动随即被日伪特务盯上,被捕进日本宪兵队遭到严刑拷打后,这个在钞票面前容易动摇的人最终没能扛住,供出了吴开先的秘密藏身地。
听说吴开先突然被捕,依旧在上海滩担任地下联络总交通的万墨林,惊恐万分,手足失措。正不知该如何应对,杜月笙由秘密电台拍来了急电:“不惜一切代价,务尽全力营救。”
于是万墨林赶紧揣着这封密电去找杜门潜伏在上海滩的最厉害角色徐采丞。万墨林刚要将密电掏出来,徐采丞一边摇手,一边叫他不必掏了,因为他方才亦已接到了杜月笙同样的电令。
见徐采丞神情有些沮丧,万墨林满脸愁容地问:“徐先生,你看这件事该怎么办?”
徐采丞先是哀叹一句,接着恢复了他一贯的镇定自若,他处乱不惊地说:“这个苗头让我隐隐感到不安,但杜先生的嘱咐必须毫不犹豫地照办,不惜一切代价,务尽全力营救。敌伪那边,我会上上下下地打点,从牢头禁卒以至审案法官,再往上去一直到可能相关的军政大员。杜先生在急电中有句话讲的对,眼下钞票的威力比以前大,我要用钞票掼倒他们。第一绝不能让吴先生吃苦头,第二必须保全他的性命,然后再徐图营救他出来的办法。”
见徐采丞信心满满,万墨林松了一口气,他连连点头说:“好极了!只要徐先生肯这样做,一定可以把吴先生营救出来。”
徐采丞苦笑一声,语意深长地对万墨林说:“这件事体,说起来容易,办起来必定曲折。墨林哥,接下来你务必要去关照蒋伯老(坚守上海滩的另一方面大员蒋伯诚),你要提醒他,进去一位吴先生,事体已经如此麻烦,要是东洋人再接再厉,纵有三头六臂恐怕也很难解决。”
徐采丞常年游走在敌伪之间,说话含蓄谨慎,他的这一席话其实也是在提醒万墨林,眼下明智之举是做惊弓之鸟,闻弦心惊,他自己也要深居简出,小心火烛,万不能麻痹大意。
遗憾地是,蒋伯诚以及万墨林都没能真正地将徐采丞的话刻记在心里。
于是,噩耗很快再次传来,这一次被捕的正是徐采丞特意要万墨林去提醒的蒋伯诚。
蒋伯诚被捕,既有难言之隐,又拜女人所赐。
蒋伯诚的爱妻杜丽云以前是个平剧演员,美貌如云,风情万种。这是个耐不住寂寞的女人,蒋伯诚身体无恙的时候还能将她牢牢管束住,然而眼下的蒋伯诚却因为年老心憔,在朝不保夕的重压下已经瘫痪在了床上。
见自己的女人蠢蠢欲动,要出去招摇,蒋伯诚再三规劝她:“万墨林已经来通了风,眼下外面很危险,你莫要往外面跑,弄不好,出一趟门连命都会丢掉。”
然而,朽木不挂花。
不甘寂寞,爱慕虚荣的女人最终还是近乎飞蛾扑火般地溜了出去,并且是尽挑霓虹璀璨的地方去。
结果可想而知,尽兴而归时,这个要命的女人一路将敌伪特务引到了丈夫的病床前,而她自己竟浑然不知。
敌伪原先以为蒋伯诚已经沉入湖底,彻底静默了,闯进他的卧室这才发现,原来这条大鱼已经瘫痪在床,基本废掉了。
为了保留这根朽木残存的价值,敌伪没有将蒋伯诚拖进日本宪兵队,而是将一些伪装人员埋藏进了他的秘密藏身地,原地囚禁,并想以此钓出一些在水面下游弋的活鱼出来。
不久,与蒋伯诚单线联系的秘密联络员王先青前来接头,前脚刚跨进门槛,后脚即被一支枪抵住了脑袋。
干将再失一员。
接下来就是万墨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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